饮酖止咳

“你知道上哪儿可以学屠龙的剑术吗？”
被问到的大个子拍拍头上的稻草屑，从棚顶上滑下来。

“好啊。你给我买吃的我就教你。我饿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尽管半信半疑，青年还是倾其所有堆了大半桌子的素烧饼，也很快被大个子全数收入胃囊。

奇人自有异处。捏着空荡荡的钱囊，青年咬紧牙关安慰自己。

青年只能认了，摊上这么个老师。

说是老师，一点都不为人师表，晚上都搞不清楚他睡在哪里，比如昨天中午在塔尖小阁楼里醒过来，满嘴贡品渣子。没事就找学生要钱，倒不嫖也不赌，打一葫芦酒嘴对嘴喝。奇的是也从来没有喝醉过。

说是二流子，剑术奇绝诡谲，高深莫测。青年人连日连夜地练都不能完全把握，却看大个子一手拿个琴谱，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另一只手还和他缠斗不休。青年人甘拜下风。

对龙的理解更是让人咂舌，青年人数出了他所饱览的古籍或道听途说的十几种龙，大个子一概摇头，说不是这样的。龙和人一样生下来什么都不会，翻云覆雨，喷火吐冰，震动雷霆，控制人心，都需要学习，学习才能分化不同种的龙。唯一一条“不成龙”之路，什么都不学。千年后其独特禀异必会呈现。（青年人想：一无所长还活着，这本身即为禀异。）大概可以说是“龙中之龙”，超出人能看到的范围，讲不出来。

还好每种龙都有要害，逆鳞，珠宝，尾鳍，须爪，千头万绪。甚至对付一千年都无所事事的龙更简单，搔痒即可。只要你能靠近其身侧。

大个子说以前龙多的时候铺天盖地，闭眼一摸就能碰到龙尾龙身，大家都要很辛苦的活着，所以前人总结出屠龙的经验。青年人点头。大个子说有些龙也不害人，只是看上去凶恶而已。青年人点头。大个子说下次看到湖里的珠子一定要捡，只是得小心。

大个子说得太多了，青年人记不完整了。



现在青年人的确如有神助。对付龙的剑法用来杀人简直是割鸡用牛刀，很无聊很无聊。哪个镖局都争着抢他，朝廷钦点，他不愁没饭吃。

可是没有龙。

像大个子那样谪仙似的家伙一定不问世事。最多数得清一葫芦白酒二十文，黄酒五文。他的确倾其所有，但没教怎么找龙。估计他屠龙时真的漫天都是龙。
青年人只能摇头。英雄无用武之地。五年多了。

青年人出师下山那天大个子还是在喝酒，站在山顶目送他。

旁边一个女子从虚无中闪身而出，拿着一个食盒，瞪了大个子几眼。
“你就一点不怕我们最后这几只被残杀殆尽！？”

“不会的，”大个子摇头，“那么讲义气的笨蛋，一定会报恩，况且我又没说出口。”
“你这是何苦呢？”女子大惑不解。

“何苦…………无聊罢了。”大个子回头，“又在吃人？”

教你屠龙的那位就是龙，真好玩。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