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酖止咳

他想用普蓝勾勒他的轮廓，那将会是硬朗的和简洁的，他想象着他那副由烂土豆喂出来的骨骼，是的，骨殖是灰白的洁净的，虽然是有点空，泛着光；他其实因为小时候的营养不良很容易骨折，但那断了又长起来断了又长起来的骨头和他自己一个德性，死不认输，哪怕有裂缝；哪怕矮他的肌肉还是紧密结实，他一直惯于用身高压他一头但是他敢踢他。他的身体是他的剑，是他的枪，他让他想起那些啄食腐肉的鹰，吃最腥臭的食物还是威风凛凛，一身羽毛闪亮，完全展翼能让人退缩。但他也喜欢他的软肋，他的柔软，那可是珍贵的费尽力气才能得来的浆果…


他想用月白涂抹他的头发，那将会是孤独的和苍凉的，他的背影总让他想起老人，屋顶积的那些一大块一大块塌落的雪，他讨厌雪，偶尔一把抱住他会被那反光刺痛眼睛，那会导致雪盲，他记得他给他热敷那双盲目的被雪盲蒙住的赤眸时他的虚弱，他拨弄着和揉捏着他的虚弱，他记得那时他哭了，他很肯定那些腾腾升起的热气中一定有咸味，可那又是月光和嘴里呼出的白雾，是他看呆了的图像，是他等着他的不耐和无奈，又是他的手的冰凉和握力。那是极少见的生硬的又柔和的光线…


他想用鲜红点染他的眼睛，那将会是傲慢的和炙热的，他屡屡被那抹红的不屑和冷漠惹怒，加温他得到他的渴望…他每一次刺穿那抹红都会感到剧痛，他当然也是，他想看红色因为泪光而变淡柔化，但又想看红色变得更亮更深，想看那铁锈似的恶心的暗红，那是火，只要是火靠近就会烧伤，他不想管，他只要那份热度。他还是憧憬因为庞大的野心和恶意点燃的红，但他又感到畏惧，燎原的火，他还是让那个红成了血，很多很多血，热的，腥甜的，恐怖的，肆意流溢，火舌舔舐。那是最响最寂静的噼啪声…

他画，画，画，但是他的画布却是空白崭新；他用了很多颜料，但是他的画布上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