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酖止咳

露普露本命/百无禁忌/好文多磨
Ivan×Gilbert Гильберт×Иван
「不过是恶魔同一只眼球中的两重瞳孔」
🗑️小号🗑️=沙之书

「露普」风雪夜归人

窗外偶尔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响声,细碎到几不可闻。水壶突然因为沸腾而大叫起来,卯足了劲儿想破坏冬夜片刻的宁静。


伊万对水壶作出了"嘘"的手势,拧掉煤气开关,笛声无力的渐小下去。仿佛接应着笛声似的,门边又有谁开始敲门。断断续续,犹疑不已,但伊万听出了迫切想进入室内的愿望。


打开门,是基尔伯特。



伊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花了几十秒的时间好歹反应过来。看基尔伯特,似乎也完全没有做下一步动作的迹象。


"……小基尔,来了就坐一会儿吧…"


基尔伯特不动。


下一刻,他摇摇晃晃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伊万,把整张脸深深埋进伊万的围巾里面。


伊万愣了一会儿,将两只手臂慢慢上移,同样抱住了基尔伯特。


基尔伯特没有反抗。


在印象中这是基尔伯特第一次抱他,还有基尔伯特的体温,低到惊人。伊万感觉自己像抱住了一大块硌人的冻土。


伊万打了个寒战。
有冰水流进衣服里面,再加上基尔伯特并没有关门,北风乘虚而入,伊万好像都能看见热量的流失。


得关门。


伊万试着移动脚步,才发觉基尔伯特把全部体重都挂在了他身上。好不容易关上了门,伊万才注意到基尔伯特留下的几个泥脚印。雪水流了满地,混合着尘土,小树枝和沙粒。脏得有艺术感。


基尔伯特抱他的力度一点点减轻,伊万抽身出来,才发现这家伙满头满身是雪。因为发色的原因伊万起初没看见,但注视基尔伯特单薄的黑色大衣,有大片的水渍。刚刚流进脖子里面的,应该是融化的雪水。


他是在雪地里面站了,或是躺了多久?


直到看基尔伯特的眼睛,伊万终于明白了。


虽然乍看和惯常的面无表情没有不同,仔细看就会发现眼神涣散无光,那抹红色只是像把红墨水滴入清水中,还未等完全扩散均匀就冰冻起来,深浅不一,微妙透出不协调感。


不过眼瞳的深处还有东西在流动,在冲击,像是屏息等待着新生。能从碎掉的蛋壳间看见里面的挣扎搏动,一旦突破了薄膜,会有什么终于滑落诞生。


"…小基尔。"伊万再次尝试呼唤。


基尔伯特依旧不能回答。


大概直到孵化出来才能恢复意识?伊万想了想,觉得恢复体温才是当务之急。他拉起基尔伯特的手,而后者乖乖的走动起来。


伊万按着基尔伯特的肩让他坐在沙发上。烧开的水早已冷却,泡茶不可能了,入口应该刚合适。他从橱柜随意拿了一个许久不用的马口铁杯,倒水时突然意识到这以前就是基尔伯特用的杯子,这让他苦笑起来。


但基尔伯特只是把杯子抓在手上,并不喝。


伊万不敢喂,或者灌。这是他以前的作风,现在他做不到。给意识不清的人喂水是危险的,意识不清的…国口家口意口识口体也同理。


我怎么忘了这时候不能喝水呢。


哎,怎么办呢?


伊万叹口气。他把基尔伯特拉到卧室,脱掉在滴水的黑色大衣,再次按着基尔伯特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脱靴子,长裤,然后自己也脱掉大衣,把基尔伯特拖进被窝里,抱着他。(脚与鞋的尺码奇怪的不合)


"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基尔这么抵触了。"伊万苦笑。
他以前经常这么玩。刚回家就直接钻赖床者的被窝,紧贴着直到两个人都暖和起来。当然基尔伯特每次都会不可避免的怒吼一通,不过伊万乐此不疲。


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能乐此不疲的事。仿佛自己是刚燃起的篝火,眼睁睁看着他人用火钳拈走木料,温度急降,落脚无从,感觉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的基尔伯特的体温好歹像是刚想起来一样一点一点恢复,冰块脚下水圈的面积扩大。伊万松口气,翻身离开被窝,拧开灯,把杯子递过去。


基尔伯特一饮而尽。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伊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不如说是正确性,上一句话都是他从基尔伯特的嘴形推测出的。


仔细看基尔伯特的眼睛,红色墨水已经混合均匀, 色调华丽,孵化出的什么早已逃得踪影全无,更多的是蔓延开的疲惫与困惑,无边的疲惫,隐约泛着泪光。


第一次看见基尔伯特这么柔软的目光,不,也许不是第一次,伊万记不清了。


基尔伯特想转过头,又没有力气,只能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长得像是穿过了所有时光,穿过溶洞和废墟的空隙,穿过炮塔与防空洞口,掠过机翼,转动风向标又吹起枯叶,掩盖墓碑,之后仅仅是拂面而过的风。


长的像是刺破过去与现在的那条轴。


这种疲惫,在活得太长的他们身上很常见,伊万明白,也不免被波及到,跟着打了个哈欠。


他干脆又钻回去,想要再睡一觉。这次抱着基尔伯特,终于不再像抱着冻肉块了,可喜可贺。


基尔伯特懒得动,只能从鼻腔里哼一声,表示不满。 


"欢迎回来。"伊万不断低低重复着同一句话,除此以外所有的语句他都不能出口。没有思考的余地,面积不足。


基尔伯特累得不成样子,睁了几下眼又睡着了,在伊万怀里发出熟睡中规律微弱的鼻息。伊万专心听着,意识也一点点向更深更暗处沉淀。


杯子无声的滚落到地上。


在窗外,风再次卷起所有的雪粒,拍打着玻璃呼啸着,重复着从亘古就一直在吟唱的谣曲。


就像他们的存在那样,周而复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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