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酖止咳

雪默默的笑了。

筱双_:

  *原创，部分名字取自北欧神话。

  *想做的补充另外发

  为了给至爱最好的祝福，旅人巴德尔踏上旅途。

  他边拨着吉他边吟诗，说他是热恋中的人儿也是爱神之子遗漏的可怜人。金色的箭矢射穿了他的心却没射中那名姑娘，他心爱的丽塔在一个月后将戴上白色的头纱接受神父和众人的祝福，让镇上最好的木匠掀开她的头纱。

  巴德尔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去过极南之地带回一抔最清澈的冰川融水，也去过遥远的东方带回香料和珠宝，可他捞不走丽塔的心。他是步履不停的旅人，而一颗渴望安定的心是走不远的。

  游走四方的巴德尔从吟游诗人传唱的歌谣中得知大陆西端的许愿灵乐于和诚挚的人做交易，但他先要爬上北部雪山之巅找到雪人看守的宝藏。“那是打开金色宫殿的钥匙。”吟游诗人摇着酒杯唱道。于是他沿着维穆尔河一路向西。十天后抵达河水的源头，雪水化作潺潺小溪流过巴德尔的脚背，又重新化作新雪没过他的膝盖。

“你要小心，”巴德尔回想起诗人的忠告，“小心雪人。”巴德尔抱起双臂弓着身子顶住狂躁的风，他只是一个劲的向上走，双脚失去气力就匍匐在地上，念叨着他日思夜想的丽塔。

  丽塔。我的丽塔。这雪白得像是你的头花，你还没有见过雪吧？

  在陷进雪里之前巴德尔被拉了起来。对方身上的寒冷令他打起哆嗦，他抬头望了一眼，看见蓝色的皮肤和灰色的眼睛，白雪覆满他的头发和身体，像是他的衣衫。巴德尔没有发出尖叫，也许是因为牙齿打颤他无法自持。对方扶着他走入山洞，用两块石头点燃一丛篝火。

  火让巴德尔好了一些，甚至化冻了他的酒。他询问对方的身份，可对方早已忘记自己的名字。

“我想你就是雪人。在世人编造的传说中，你守护着打开金色宫殿的钥匙。请你允许我拿走它，我希望能带给我的姑娘最好的祝福。”

  雪人只是感到疑惑。

“你是去求许愿灵的。可如果你是真心想实现愿望，那就不需要任何钥匙。”他说。“我守护的也并非钥匙，旅人。”

  雪人缓缓走入洞穴深处，那安放着一座冰棺，他从篝火中举起的火把照亮冰棺中的人儿。

  火焰的光辉在冰面上摇曳，棺中的女孩神情安宁。

“这里根本没有你需要的钥匙。我只知道她为了能学会歌唱也来寻求许愿灵，然后倒在了雪山上。”

  他灰色的眼睛流露哀伤，眼泪冻结在他的身体里。

“我误食了雪果。得以永远守护她。仅此而已，旅人。仅此而已。”

“永远待在这终日不化的雪山上？”

“是的。永久待在在这时间凝滞的山洞中。”

  巴德尔看见女孩棕色的头发和棺盖上的一枝蓝花。

“我可以带走这枝花吗？”

“请吧，旅人，这是朵神奇的花，只是我和她都不再需要了。”

    旅人将花藏在帽子里。

“我也不再需要温暖了，”雪人抚摸着冰棺，“但我仍记得温暖。”

“祝你好运。”

 

  旅人巴德尔在风雪停歇的时候继续向西出发，他喝空了酒瓶就灌进冰雪融水，在月亮高悬的星夜步履不停，在瓢泼大雨的草原上奔走，追赶兔子与野鸭，他向一切倾诉他心上人的名字。又步行了十天后他来到和诗歌中一样的荆棘丛。扭曲着，像凶猛的毒蛇一样富有攻击性的荆棘丛。诗人说这是检测真心的一部分，而它们是遭到了诅咒，非要以鲜血为代价才可安抚这些不安的生灵。

  巴德尔脱下皮靴，让尖刺扎入脚底。鲜血渗入泥土。蠕动的可怖的荆棘丛归于平静。

  剧痛不断地从脚底传上全身，巴德尔每走一步就不禁发出一声痛呼。在跨过有一条河那么宽的荆棘丛后，等不及接触安全地面的他直接瘫在地上。他折下一株荆棘，用绿色半透明的汁液涂在伤口上。

“这是个小秘密，”那名诗人让他凑近耳朵，“荆棘丛本是玫瑰，他们的汁液可以治愈一切病痛，包括爱情的伤痛。”

  巴德尔穿好皮靴，金色宫殿近在咫尺。

  可宫殿并不如诗歌中那般熠熠生辉，它更像是颓朽的失落之地，被荒废的古迹。枯萎的藤蔓爬满了它，宫殿的大门摇摇欲坠，在微风中发出一声叹息。

  巴德尔小心翼翼的穿过这扇门，他踏上灰尘厚积的台阶，在看不清花色的地毯上走近许愿灵的宝座。

  许愿灵在金色的阳光中安睡，他垂垂老矣，白花花的胡子颤抖着。

  尘埃让他打了个喷嚏，他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巴德尔。

  诗人说：“他要看见你的诚心，旅人，你需要跪在炭火上进行祈祷。”

  可哪有什么炭火？他膝盖下只有一层硬邦邦的布满灰尘的地毯。

“你终于来了，”许愿灵说，“终于，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人类实现愿望了。”

“说吧，我将用尽我所剩无几的魔力为你实现愿望。代价即是你的生命。”

许愿灵撑着头打起哈欠。

“我希望她能幸福，我的丽塔，她...”

  许愿灵撑着头睡着了。

“她今天就要结婚了。”

  旅人巴德尔从帽子中拿出花朵放在掌心，神奇的蓝花仍保持着光鲜的盛放。

“我想要为她的婚礼下一场花雨，用白色的雪花。我们生活的地方很温暖，她还没有见过雪呢。”

  巴德尔轻轻地抚摸花瓣，一如撩起丽塔的鬓发。

“那么以我的生命为代价。这会是我给她的最好的祝福。”

  许愿灵睁开了眼睛，他苍老的声音像悠扬的大提琴。

“你将化作一场雪。”

  旅人巴德尔笑了。

  他想，他将成为一场不期而至的雪，灵魂会继续在这片大陆上游荡。旅人巴德尔踏上另一段旅程。

  许愿灵点了点头，于是周遭的一切快速退去，金色宫殿坍圮成灰，他的身姿在金色阳光中散成点点金色的尘埃。

  巴德尔也消失了，天空中出现一团灰蓝色的云彩，强劲的风将它向东方吹去。荆棘丛没见过这样的雪，飘下的雪花是温暖的，温暖到催生出了玫瑰。雪山上的雪人没见过这样的云，他仰着头望见它，一片雪花就落在他的眼睑上，轻柔的融化成水。东方的人们没见过这样的云和雪，他们停下手中的一切，欢欣雀跃的孩童在雪中跳起舞。

  揭开头纱的丽塔好奇的凝望着，她用手去接住它们，一朵蓝花别在她的耳旁。

 

  吟游诗人挥动羽毛笔重新书写乐章。

Blessing you在有道上有个解释我非常喜欢：伴随我灵魂的最后一次呼吸，我将为你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