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酖止咳

.水妖+猎女


“哦！……”

尤利娅的鹿皮袋掉在地上。她看到了那尤物，淡金的长发，深紫的眼眸，在绿色薄纱里若隐若现的身体线条，一切都湿漉漉的。水不停往下滴。
那东西见她也是一愣，但没有马上逃离，只是站在水里呆呆地直视她的眼睛。尤利娅忍不住往前踏一步，水妖立刻溶进水里，发出雨水落地的几个响声。铺满落叶的湖边什么也没有。

猎手吹了声口哨。换个地点灌水吧。不能冒着生命危险接触这些生灵。但她真美啊，美得眼睛作痛。尤利娅看看腰间的猎物囊。非常孩子气的，她为她留下一只野兔。人们向神明献上祭品，分享食物，不过想做朋友而已。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尤利娅避开了湖。但是第四个星期她就忘了，走到岸边蹲下来，安雅就从水里露出小半个脑袋问她：“你喜欢鱼吗？”

会说话啊…
喜欢。是的，还有，她叫安雅。

那条上好的大鳟鱼从水里游出来，在空中摆动尾巴。尤利娅眼疾手快地拿猎网裹住它。烤鱼好香。

她安身的匪帮里没有其他女人，女猎手当然很乐意和安雅成为朋友。安雅说她亲爱的妈妈喜欢读书，喜欢茶，都是水里没有的东西，所以爸爸放妈妈去了地狱。尤利娅才懒得多管这个，茶炊和书都很容易搞到，但更喜欢下棋的猎手像打哑谜一样问啊，问啊，终于弄明白湖底沉着一副棋盘。安雅不懂人类世界的规则，但安雅很聪明，她们用螺壳和瓶盖替代棋子。野鸭在水草间筑巢，她和安雅静静地煮茶，下棋，抓鱼，烤肉。浆果亮起各色小灯，没人来打扰她们。安雅用接骨木的梳子给尤利娅梳头，编辫子。

看女猎手天天往湖边跑，走私贩子安东尼奥一把抓住她：“小心点！那些水妖最爱把人拖进水里淹死，然后以折磨他们的灵魂为乐。”尤利娅是拉不住的，他叹口气从口袋掏出来一条珍珠项链：“拿这个保命。”

弗朗西斯再也罩不住了。尤利娅沉默下来，点点头。她没有家了，大帐篷将覆满蛛网，恶友们会逃到更荒凉的地界躲避通缉。


她把项链给安雅戴上。安雅低头看自己落在水里的影子，对尤利娅点点头。真好看。尤利娅吻吻她的额头，自己坐在一旁，渐渐抱紧膝盖蜷成一团。安雅轻轻握住尤利娅的手，冰凉凉滑腻腻的。

“安雅，你们喜欢把人淹死吗？”
喜欢。
尤利娅想起安东尼奥说“还好，她们从不说谎。”的苦笑。

安雅突然笑了，脸红了。尤利娅一直以为这些不需要社交的怪物也不需要表情，但安雅笑得那么妩媚，面颊是红珊瑚，皮肤是瓷器，紫眼睛波光粼粼。她又一下子沉下去，和尤利娅第一天看见她那样。水里冒出来几个泡泡。
“但尤利娅好漂亮，我舍不得。”

没人觉得尤利娅漂亮。恶友们都觉得红眼睛像魔鬼。

“没事。”尤利娅说。“我没地方可去。”
“真的吗？”
“真的。”



您不用担心在这片林子里会迷路，因为夜晚失途的旅人会看见浮空的火炬，但您留神别掉进湖里，取水时拿石头打个水漂，因为泉水的女儿们喜欢在挂着月亮的松枝下打秋千，违背规矩的人从心肺到肚肠都会化成一包血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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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是露家传说里“水爷爷”的女儿，水爷爷胖胖的，爱穿芦苇做的绿衣服，戴高高的芦苇帽子，也有人说他能变成富有魅力的年轻人或社区里的名人。从袍子缝里渗出的水可以看出他是水爷爷。他住在河流，小溪和池塘的深处，偏爱靠近磨坊的地方。他喜欢和被淹死的或是被剥夺继承权的女孩结婚，在月光的夜晚跳舞。和世界各地的妖怪一样，水爷爷会花大把大把的金子和银子为他的妻子请接生婆。
他会冬眠，在春汛时把冰高高地堆起来，破坏水轮车；但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会把鱼赶进网里和发出洪水的警告。

他的女儿们很漂亮，个子高高的，皮肤苍白，散发着忧伤的气质，爱穿绿色的透明衣服；她们喜欢折磨被淹死的人，也喜欢在高高的树枝上摆荡，唱优美的歌儿。

娜塔莉娅似乎不是很喜欢尤利娅。